燈火通明的山神廟內,隨著那臉色蒼白但卻一臉獰笑的少年出現之后,那位文弱的書生李靖就是感覺到一陣陰風吹來,書生緊了緊自己單薄的粗布儒衫,顛了顛背后已經褪色的小書箱,強撐著擺出了一副‘胸有浩然氣’的模樣,眼神中卻是暴露出了他的膽怯。
面對這突然出現的邪異少年,孟游倒是沒有絲毫的意外,反而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實在是這一路過于的怪異,凡是需要踏上官路的地方,總是會有從各地退回的傷兵占用官道,就算是一些偏僻的小路上,也都是會有個郡縣的運糧車隊占用官道,無一例外。
而那位扶乩宗的圣女則是在與他們一同上路之后,便是發(fā)現一直有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息始終跟在他們的身后,只不過這位圣女大人生性淡然,在與孟游提了一嘴之后便是沒有再提過。雖然這位圣女大人并沒有放在心上,但是孟游卻不能如此,一路上處處留心,但是對方卻也顯得格外的老練,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
原本剛剛孟游也不過是向要詐一下身份,可沒曾想,竟然真的把人給詐了出來。雖然有些賭的成分,但是也在情理之中。他在清泉國內,一直都是將自己在外的心思給收了起來,若是論仇家,也就只有那個少年阿難了。
那‘山神’與‘水神’被那宛如大日般的符箓鎮(zhèn)壓的瑟瑟發(fā)抖,一臉驚恐的看著身前那位散發(fā)著血脈威壓的黑衣少年,希望他能出手,將那符箓打破??墒悄呛谝律倌陞s只是看著孟游,一臉笑容,絲毫沒有顧忌他們二人。
少年阿難看著孟游,輕聲道:“之前我便說過,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在藥仙宗,你妨礙了我布置的陣法,隨后又在韓家灘,你再次壞我好事,不過這些都不算什么,同輩之中能有一人如此的壞我好事,倒是令我很興奮。不過可惜呀,千不該萬不該你偏偏就是那幾個老家伙選中的人,既然他們如此看中你,那我也就只能殺了你,讓那幾個老家伙添添堵了?!?br/> 孟游學著那書生,也是攏了攏自己的袖子,像極了一位鄉(xiāng)間老農:“若是在藥仙宗內,我也許不會理會你,因為你也只能在背后偷偷抹歐美的設計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可是既然離開了,那便少了一處庇佑,自然自己就要多費些心思才行。說實話,你那些自以為是的小陰謀,其實在山下市井中也不過是常人之謀罷了。我勸你,花些時間多去山下走動走動,或許對你會很有幫助。”
“哦?”少年阿難似笑非笑的盯著孟游:“你是在教我咯?”
孟游點了點頭,可眨眼間便是渾身金光閃爍,突然暴起一拳狠狠的砸向了那黑衣少年!
阿難也是沒想到夢游會突然暴起,也是有些低估了孟游的速度,倉促間也只能幻化出那條黑色的獸爪,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拳!
在拳爪接觸的一瞬間,阿難的臉色就變得很是難看,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當初連招架自己一拳都如此費力的少年,這才短短三個多月不見,他的拳勁就能變得如此的勢大力沉,那拳頭上所帶來的堅硬感,就算是阿難也是感覺到了一股肉痛。
一擊不得,孟游便是停下了腳步,這是他多年當刺客養(yǎng)成的習慣,可是對于這種本應該拳拳到肉的廝殺來說,就顯得有些婦人之仁了。
阿難臉色鐵青,輕聲道:“怪不得,怪不得!這天下純粹武夫的銅皮境竟然萬萬年后竟然莫名破鏡,按時間算,剛好與你也很契合。原來是你,原來是你!”
阿難一邊說著,一邊臉色便是變得癲狂了起來,突然間大吼了一聲,另一條手臂也是化為了黑色的獸爪,整個人身上的威壓去氣浪更是拔高了不止一籌。小抖抖和那柔弱的書生皆是躲在了圓臉少女的身后,一人好奇的瞪大了眼,一人喃喃的念著儒家的圣賢經典。
而那圓臉少女并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因為外面同樣有一個人在選擇冷眼旁觀。
幻化出兩條獸爪的阿難與金身境的孟游再次戰(zhàn)到了一起,阿難似乎是被剛剛的那一拳給激起了斗志,宛如****一般拳頭悉數落在了孟游的金身上,就如同一個虔誠的僧侶在沒日沒夜的敲響著山上的金鐘,一下一下,都落在了實處。
孟游雖說沒有專門修行過拳腳功夫,但是這么多年風里來雨里去練就的刺殺手段也是層出不窮,脖頸、下陰、心口、雙眼,凡是能一擊斃命或者給對方造成不可挽回傷害的部位都逃不過那金色拳頭的攻擊。
一邊剛猛的如同猛虎下山,而另一邊則是靠著本能的靈敏與偷襲與之抗衡!
拳風呼嘯,掌力滔天,那偌大的一座山神廟就在幾個呼吸間便是被二人狠狠的砸了個稀巴爛,站在廢墟中的杜若初護著身后的二人,而另一旁,雕塑金身被毀的兩位神祗則是面如金紙,顯然是受到了眾創(chuàng)。
一道蟒袍身影站立在不遠處的樹下,看向了周身符箓大盛的杜若初,微笑著點了點頭。杜若初也是回應的點了點頭,雖然他不知道此人是誰,但是周身散發(fā)出的澎湃拳意卻是讓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絕不會是這個男人的對手。
在東洲上,她曾從未曾見過拳意如此之高的純粹武夫。
那位在清泉國幾乎連一人之下都算是嘲諷他的并肩王,只不過是分出了一道武夫的神識隨著那少年阿難來到此處,武夫只有在步入武膽境界之后才能夠體外分身,不過倒與道門的一氣化三清、佛門的過去、未來、現在三身不同,純粹武夫的身外化身更像是體內的武膽與那一份天地武運融合的產物,玄之又玄。
平等王虞今朝面帶微笑的看著那個渾身金光大盛的年輕武夫,微瞇的雙眼中涌動著殺意。之前他只是聽說這個少年曾經給那位阿難帶來了許多的麻煩,他也不過是一笑置之,年輕一代人的恩怨又能如何,就算是這個少年是那幾位山巔人物共同看中的人又能如何,這天下浩瀚疆土,就算是這連年戰(zhàn)亂的北境歷代年輕時名滿天下的絕世奇才可曾少過?可是如今這天下,可曾有一位被稱作天才的驕陽如今還在如日中天嗎?
堂堂的至圣先師也是從北境臨海的魯國開始,游歷天下,最終證道。
這還不夠嗎?
原本他以為的同輩之爭,就在那濃郁的金身閃現的時候,讓他不得不動了殺機。
作為最頂尖的那一撮的純粹武夫,這天下武運一道的垂青至關重要,雖說他曾經在是少年時也是埋頭苦練,可是半旬前的那一抹武運暴增也不過是讓他入了銀皮境界而已,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能真的如阿難所言,是這個武運濃郁至極的少年所為。
而這殺念究竟是如何辦到的,他不知,可是只要有這少年存在一天,這天下武夫的頭頂,似乎就多出了一片‘天’!
虞今朝心神微動,身旁便是出現了一道符箓海洋,將他死死的圍困在其中。那個臉色冷漠的圓臉少女淡淡的看著這位清泉國的平等王殿下,以防他真的會有什么動作。
轟!
兩人一同轉頭望去,一黑一金兩道身影已經氣喘吁吁的落在了廢墟之上,一臉猙獰的阿難雙臂上的麟甲盡碎,而那俊美青年則是衣衫盡碎,渾身金光濃郁至極。
兩個人身上的氣息都是極其的不穩(wěn),阿難臉色更加蒼白了,如同一只惡鬼;而孟游則是七竅盡皆滲出了鮮血,可是腰桿依舊挺得筆直。